2月26日，美国白宫在与盟友的联合声明中宣布，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将禁止俄罗斯主要银行使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国际结算系统，以回应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

据报道，这一非同寻常的举措旨在削弱俄罗斯经济，并被认为是经济制裁中的“金融核弹”。尽管美国（在欧盟的默许下）已经禁止伊朗银行使用 SWIFT，但这是首次对主要经济体实施这一严厉的经济惩罚。

此外，西方国家还冻结了俄罗斯中央银行在俄罗斯境外的所有资产，这是另一项史无前例的行动。这些极端的金融制裁也背离了最近的做法，即为了避免伤害被制裁国家的全体公民而采取的狭隘的经济惩罚，这种做法长期以来甚至在西方国家的专家中也是批评的对象。

尽管美国/欧盟的行动在西方得到了广泛的公众支持，但许多专家担心 SWIFT禁令在性质和范围上不相称，可能导致冲突升级。俄罗斯官员一再表示，他们将把被禁止使用SWIFT视为“宣战” [1]，这将产生严重后果。

美国网络安全官员已让美国政府机构和大型组织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以应对俄罗斯可能的网络攻击。[2]

制裁还将阻止俄罗斯央行以可能削弱制裁效果的方式调用其国际储备 [3]，俄罗斯现已宣布了一系列反制措施，以求稳定其经济并反击外国制裁 [4]。

俄罗斯的其他反制措施预计也将很快被采用，包括（i）阻断规则，俄罗斯实体（预计将包括在俄的外商投资公司）遵守外国制裁被认定为刑事犯罪，以及（ii）禁止外国公司退出其在俄罗斯公司和项目的投资。

埃克森美孚、英国石油公司、壳牌、道达尔和其他石油巨头已宣布计划退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俄罗斯投资和项目。波音、福特汽车公司、苹果公司、通用汽车、梅赛德斯奔驰和其他大型外国公司也在考虑暂停俄罗斯业务或出售俄罗斯公司的股份。就连国际律师事务所贝克·麦坚时也宣布计划切断与俄罗斯客户的联系。

许多美国现任和前任政府官员呼吁将 SWIFT禁令扩大到所有俄罗斯银行（目前禁令覆盖约80%的银行)、禁止购买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并实施次级制裁以阻止其他国家（特别是中国）规避制裁。

如果制裁扩大到包括限制石油和天然气交易，并通过实施次级制裁将此类限制扩大到中国（这两项行动都是西方政府领导人和主要媒体评论员正在讨论的行动），这可能会影响到中俄两国间每年通过大型天然气管道经由蒙古输送1.8万亿立方英尺天然气的交易。

如果中国不顾可能受到制裁的威胁，仍决定继续与俄罗斯开展合作，中俄两国间的支付可以不必以美元计价，也不需要使用 SWIFT系统。中俄两国可以使用俄罗斯的 SPFS系统（SPFS缩写取自俄文名称，金融信息传输系统）或中国的银行间跨境支付系统（CIPS）。

尽管中俄两国可以绕过 SWIFT系统进行双边支付，但由于 SPFS覆盖范围非常有限，被认为是俄罗斯最后的选择，因此被禁止使用 SWIFT系统仍将对俄罗斯的其他国际商业活动造成毁灭性打击。

由于中俄支付可以在 CIPS平台上以人民币结算，因此相关的美国次级制裁（如果实施的话）将不那么容易执行。中俄两国还可以采取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类似欧盟率先使用的与伊朗进行某些类型交易的INSTEX平台，由此可以避免任何跨境支付或货币兑换。

在过去18个月中，中国也实施了全方位的反制措施，但如果美国将次级制裁扩大到更广泛的对俄交易，这些反制措施是否足以阻断美国和欧盟制裁的影响尚不清楚。例如，中国阻断规则所依据的欧盟和加拿大的阻断规则已经被证明是无效的。

这些对策迄今为止无效的原因是美国可以利用美元和科技的主导地位实施经济制裁，违反次级制裁可能切断中国公司和金融机构与以美元为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的联系，以及被禁止获得源自美国的技术（如针对华为的芯片禁令）。这是美国以外的公司不愿承担的风险，因此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所有的银行和公司都屈从于美元霸权的压力。

另一方面，中俄两国的情况不同。对美国来说，对俄罗斯实施严厉制裁比较容易，因为美俄贸易规模相对较小。而欧盟对俄罗斯市场的敞口要大得多，因此与俄罗斯“脱钩”将给欧盟国家和公司带来巨大的成本。

如果对从俄罗斯采购石油和天然气实施制裁，那么预计这也会给依赖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出口的欧洲国家造成经济问题，并可能导致全球能源成本进一步飙升。

然而，如果次级制裁被用来限制中国与俄罗斯的交易，这将给中国公司带来巨大的困境，因为中国的阻断规则和其他反制措施就是为了阻止中国公司遵守此类次级制裁。如果中国选择无视这些次级制裁，将导致中国的大公司和银行被列入黑名单，而这反过来又将要求美国和其他外国公司与中国市场“脱钩”，并停止与中国公司在全球的共同投资。

考虑到中国与全球经济的高度融合，这对各方来说都是噩梦般的情景。如果西方国家的政府和跨国公司像目前在经济上“注销”俄罗斯那样“注销”中国，必将导致各方大规模的经济破坏，并带来严重的全球经济衰退。

由于与中国“脱钩”的成本如此之高，无论是从西方主要工业国家的角度来看，还是从中国以及世界其他国家的角度来看，我们都希望所有世界领导人都能找到一个解决方案，避免导致这种“恶果”。

脚注：

1. https://www.rt.com/russia/525271-swift-cut-spiral-sanctions/
2. https://thehill.com/policy/international/russia/595945-cyber-officials-urge-federal-agencies-to-armor-up-for-potential
3. https://www.msn.com/en-us/news/world/us-eu-announce-some-russian-banks-will-be-disconnected-from-the-swift-banking-system/ar-AAUlYMY?ocid=uxbndlbing
4. 更多信息请参见 https://www.alrud.com/upload/%D0%A4%D0%B0%D0%B9%D0%BB%D1%8B/2022_newsletters/Newsletter_New_Russian_counter-sanctions_and_related_legal_and_financial_issues.pdf

来源：走出去智库（CGGT）

作者：吕立山（Robert  Lewis），国务院国资委外国法律专家顾问，走出去智库首席法律专家，合通机器人创始人，卓纬律所高级国际顾问。主要执业领域为跨境公司和商业交易法律事务，特别是在基础设施、清洁能源、公司并购、项目融资、电信、高科技交易和战略伙伴安排等业务领域有丰富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