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交易涉及的相对方制裁风险核查

针对交易的制裁和管理主要由美国财政部下的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负责，其管理和执行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多项授权，包括：(i) 根据第 14024 号行政命令宣布的与俄罗斯有关的国家紧急状态制定的俄罗斯有害外国活动制裁项目，并随后通过某些其他授权予以扩大和处理；(ii) 根据第 13660 号行政命令宣布的与乌克兰有关的国家紧急状态制定的乌克兰/俄罗斯相关的制裁项目，并随后通过某些其他授权予以扩大和处理。

根据制裁所依据的法律法规的不同，每一类制裁清单均对应不同种类的制裁后果。涉俄的制裁清单种类繁多，主要包括特别指定国民和封锁人员清单（SDN清单）、行业制裁识别清单（SSI清单）、往来账户或通汇账户制裁清单（CAPTA清单），一般而言，针对交易相关方的制裁核查主要通过以下的清单筛查途径进行：

（1）CSL（综合筛查清单）：https://www.trade.gov/data-visualization/csl-search，可用于综合筛查美国商务部、财政部、国务院维护的管制&制裁黑名单；

（2）SLS（OFAC制裁名单筛查）：https://sanctionssearch.ofac.treas.gov/，可用于筛查美国财政部维护的制裁黑名单。

两项制裁项目分述如下：

（一） 俄罗斯有害外国活动制裁项目

1. 制裁项目涉及的总统行政令及其相关决定

EO 14024及后续对其进行修订的EO 14114是目前对俄制裁的主要法律依据，目前因涉俄贸易而受美国制裁的企业，OFAC均会依据EO 14024将其列入SDN清单，并标注经EO 14114修订后的EO 14024第11条的次级制裁风险。

2. 针对部分豁免交易的一般许可证

（二）与乌克兰/俄罗斯有关的制裁项目

1. 制裁项目涉及的总统行政令及其相关决定

2. 针对部分豁免交易的一般许可证

（三） 制裁相关的指引及解答

1. 2024年6月12日OFAC针对涉俄业务外国金融机构的合规指引

（1）现有法律框架下的制裁范围

根据修订后的美国行政令14024号（E.O. 14024），OFAC有权对外国金融机构实施制裁。外国金融机构如果参与或协助与俄罗斯军工主体相关的任何重大交易或服务，都可能受到制裁。2024年6月12日，OFAC更新了“俄罗斯军工主体”的定义，将所有根据E.O. 14024被制裁的主体纳入其中。现有定义下俄罗斯的军工主体包括：

（i）所有根据E.O. 14024被制裁的主体；以及

（ii）在俄罗斯联邦经济的科技、国防及相关原材料、建筑、航空航天和制造业部门等OFAC指定行业中运营的任何主体。俄罗斯的军工主体还可能包括那些支持向俄罗斯联邦直接或间接销售、供应或转移某些关键物品（参考：https://ofac.treasury.gov/media/932446/download?inline）的主体。

因此，那些参与或协助与任何根据E.O. 14024制裁的主体相关的任何重大交易或服务的外国金融机构均可能会受到OFAC的制裁，除非他们仅仅是在协助与食品、农业、医药、能源和电信相关的受许可的交易。若外国金融机构经查实违反相关规定，OFAC有权对外国金融机构实施全面制裁制裁，或禁止或限制在美国开设代理账户。

（2）可能致使外国金融机构产生制裁风险的行为示例

• 为根据E.O. 14024条款受制裁的任何主体（包括根据E.O. 14024条款受制裁的俄罗斯金融机构）维护账户、转移资金或提供其他金融服务（例如支付处理、贸易融资、保险）。
• 为在俄罗斯境内外支持俄罗斯军工主体的任何主体维护账户、转移资金或提供其他金融服务（例如支付处理、贸易融资、保险），包括那些在指定行业中运营的主体。
• 促进向俄罗斯进口商或将物品运往俄罗斯的公司直接或间接销售、供应或转移关键物品。
• 帮助公司或个人逃避美国对俄罗斯军工主体的制裁。这包括：

1）提供建立替代性或非透明支付机制的方案，

2）更改或移除支付字段中的客户名称或其他相关信息，

3）混淆支付的真实目的或参与方，

4）采取其他措施隐藏交易的最终目的以逃避制裁。

OFAC在指引中特别提示，美国财政部已确定的关键物品对俄罗斯的战争努力至关重要，可能用于生产先进精确制导武器和其他关键装备，并且俄罗斯正在积极从第三国进口这些物品以支持其战争机器。外国金融机构应参考关键物品清单开展关于交易的尽职调查来避免制裁风险。如果在尽职调查过程中，外国金融机构不确定某个特定物品是否与关键物品清单上的物品相同（或可能与俄罗斯的军工主体有关），该机构应对特定客户和/或交易进行进一步的尽职调查。

（3）识别和降低制裁风险的途径

为了降低制裁风险，外国金融机构应采取措施识别并最小化其与俄罗斯军工主体及其支持者相关的接触。这些措施应该是独立于基本的客户尽职调查（CDD）程序和其他反洗钱（AML）调查的额外程序，该等程序对于检测、阻止和报告潜在的制裁逃避行为至关重要。OFAC认为，没有普适的方法可以识别和降低涉及俄罗斯军工主体的活动风险，因此外国金融机构可以采取各种方法来开展相关工作。每个机构都应实施与其风险概况和当前对俄罗斯军工主体及其支持者的接触程度相称的控制措施。

例如，位于继续与俄罗斯进行重大贸易的国家的中小型金融机构可能面临较高的风险。OFAC建议此类金融机构仔细审查下面确定的控制措施示例，以评估实施这些控制措施中的一个或多个是否有助于识别和缓解这种风险。

降低制裁风险的控制措施示例包括：

• 根据相关制裁名单（例如SDN清单）筛选交易、客户、交易对手及关联方，以防止向根据E.O. 14024条款制裁的人员提供任何服务，除非涉及食品、农业、医疗、能源和电信等允许的交易。
• 审查机构的客户基础，以确定以下风险暴露：

1）涉及指定行业的任何客户或与根据E.O. 14024条款制裁的人士开展业务的客户。

高风险客户示例：一家成立于2022年3月的微电子产品出口商，位于高风险司法管辖区，曾多次从海外金融中心的壳公司收到国际电汇。

低风险客户示例：一家位于G7国家的基本家庭用品公司，已经是该银行的客户20年，从未被标记为可疑活动，其活动保持一致，从未向俄罗斯出口商品或接收来自俄罗斯的资金。

2）可能涉及向俄罗斯或此前已识别为俄罗斯制裁逃避高风险司法管辖区销售、供应或转移指定物品的任何客户。

• 在风险基础上与客户沟通合规期望，包括通知他们不得使用其账户开展涉及俄罗斯军工主体的业务。这还可能包括与客户分享指定物品清单，特别是那些从事进出口活动、制造或其他相关业务线的客户。
• 在风险基础上向已知处理或出口指定物品的客户发送问卷，以更好地了解其交易对手。
• 使用公开信息和过去的交易活动进行尽职调查，并主动调查可能的制裁和出口控制逃避行为。

1）主动调查涉嫌制裁逃避行为通常在银行的反金融犯罪部门内进行，因为它们涉及对类型学、网络和/或可疑活动的事后审查，而非实时、基于名单的筛选。与上市实体在指定前的互动等制裁相关信息可以用作这些调查的输入。这些调查的结果可以用来进一步识别风险客户和其他制裁相关风险。

示例：一家银行启动了对在E.O. 14024条款制裁前向制裁个人发送或接收资金的客户进行审查。初步审查后，银行对低风险客户不采取额外措施（例如，通过现已被制裁的俄罗斯银行向家人发送小额资金转账的零售银行客户，参与涉及现已被制裁的俄罗斯银行的低价值电子商务的零售银行客户），并专注于更高风险类别（例如，从俄罗斯公司收到大额电汇的客户，看起来是为向俄罗斯运送的货物收到的付款）。在采取缓解措施（例如，账户限制、账户关闭、增加“不登记”和/或“不处理”观察名单）后，银行还会审查已退出客户的关联方。

此外，金融机构可以使用通过向美国的金融机构可使用从美国及全球通讯银行收到的信息请求，以及商业服务提供商或如贸易和海关数据等公共数据源的数据，来进行尽职调查和主动调查。

• 在适当的情况下，从高风险客户获得声明，证明他们没有在指定行业运营，未向俄罗斯销售或转移指定物品，或未进行任何涉及俄罗斯军工主体的交易（包括涉及根据E.O. 14024条款制裁的任何人的交易）。
• 对从事高风险活动或未能响应有关关注活动信息请求的任何客户或交易对手采取适当的管控措施。这些措施包括限制账户，限制允许活动的类型，终止关系，并将客户或交易对手列入内部“不登记”或“不处理”的观察名单。
• 将与俄罗斯军工主体相关的风险纳入制裁风险评估和客户风险评级标准。这包括适当更新管辖区风险评估。
• 实施与指定物品相关的增强贸易融资控制措施，包括监控作为文件贸易一部分收集的信息。

OFAC特别强调，对于那些已设置有效的基于风险的合规程序的金融机构，特别是那些位于具有严格监管监督的司法管辖区并已实施对俄罗斯制裁的机构，最大的风险可能在于他们为继续与俄罗斯进行重大交易的金融机构维护的外国往来账户关系。

高风险外国金融机构的例子可能包括：

• 位于与俄罗斯有贸易关系的国家的一家小型银行，拥有大量继续与俄罗斯进行业务的进出口和微电子领域的客户。该银行维护与多家受制裁的俄罗斯银行的往来账户关系，目的是促进使用当地货币与俄罗斯的贸易。通过该银行的外国通讯关系进行的活动显示了与俄罗斯的重复联系、大量疑似壳公司的活动以及其他一般的可疑活动迹象，例如涉及高风险司法管辖区、没有明确商业目的的电汇。
• 位于与俄罗斯有强大贸易关系的司法管辖区的一家中型银行，据可靠的开源媒体报道，该银行正在采取措施引入新的与俄罗斯相关的业务，以便利用其他银行采取的措施减少与俄罗斯相关的风险。这些措施包括在俄罗斯开设新的代表处，扩大其俄语宣传材料和网站，并在俄语媒体上宣传其为俄罗斯企业提供的服务。
• 一家小银行经常通过其外国往来账户为客户发送交易，这些客户随后根据E.O. 14024被制裁。该银行未能令人满意地回应其通讯行关于为何其许多客户随后被OFAC制裁的信息请求。

2. 关于打击通过第三方渠道规避涉俄制裁的指导意见

商务部、财政部及司法部于2023年3月发布了打击通过第三方渠道规避涉俄制裁地行为的指导意见。该份指导意见强调金融机构以及其他实体在进行涉及美国、美国人、美国原产货物或服务以及受美国出口管制管辖的外国原产货物时，需要对出口管制以及制裁的规避活动保持警觉。为此，企业需要制定、实施并定期更新合规机制。同时，备忘录再次强调了建立合规机制的关键要素，包括管理层承诺、风险评估、内部控制、测试、审计以及培训等，以便员工能够及时识别并报告违规行为，并由企业及时向美国政府主动披露。备忘录也列举了一系列逃避制裁或出口管制的风险信号，对利用第三方和转运点规避俄罗斯相关出口管制和制裁的行为给予高度关注。

二、交易涉及的物项的风险核查

（一） BIS层面的物项管控

1. 列于ECCN的物项

列于ECCN清单上的物项应根据ECCN相关管控标准进行管理。

2. 适用EAR 第734.9(f)条的FDP规则的物项管控

根据EAR第734.9(f)条的FDP规则，符合以下条件的外国直接产品将受EAR管控：

（1）由美国商业管制清单（CCL清单）任一D组和E组科技或软件直接生产或通过该等技术或软件制造的工厂所直接生产；且

（2）由上述软件或技术生产的物项被列于ECCN清单或EAR第746部分附件6。

（3）该物项被用于向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克里米亚地区出口。

根据EAR第746.8条，根据EAR第734.9(f)条的FDP规则受EAR管控的物项向俄罗斯/白俄罗斯/克里米亚地区再出口或在境内转移时均需取得BIS的许可。

3. 适用EAR 第734.9(g)条的FDP规则的物项管控

根据EAR第734.9(g)条的FDP规则，符合以下条件的外国直接产品将受EAR管控：

（1）由美国商业管制清单（CCL清单）任一D组和E组科技或软件直接生产或通过该等技术或软件制造的工厂所直接生产；且

（2）该物项被用于向俄罗斯或白俄罗斯军事最终用户出口（军事最终用户包括EAR第744部分附件4脚注3标注的主体）。

根据EAR第746.8条，根据EAR第734.9(g)条的FDP规则受EAR管控的物项再出口或在境内转移时均需取得BIS的许可。

4. 油气产业相关物项

针对油气产业相关物项，BIS通过以下两个部分管控：

（1）若物项将直接或间接用于在俄罗斯深水（大于 500 英尺）或北极近海地点或俄罗斯或白俄罗斯的页岩地层勘探或生产石油或天然气，或无法确定该物项是否将用于此类项目时，则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让第746部分附件2所列的任何受EAR管制的物项以及 ECCN为0A998、1C992、3A229、3A231、3A232、6A991、8A992 和 8D999的物项均需获得许可证。此类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钻机、水平钻井部件、钻井和完井设备、海底处理设备、可用于北极的海洋设备、有线和井下电机和设备、钻杆和套管、水力压裂软件、高压泵、地震采集设备、遥控车辆、压缩机、膨胀机、阀门和立管。

（2）若认为俄罗斯或白俄罗斯境内存在用于或转用于本条所述活动的不可接受的风险，BIS可单独通过具体通知或通过修订EAR通知有关人员，特定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让或向特定最终用户或最终用途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让特定物项需要许可证。

5. 涉俄禁运工业品清单

根据EAR第746.5条，就列于附件4中的物项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移至俄罗斯/白俄罗斯时，均需取得BIS出具的许可证。

6. 涉俄禁运生化品清单

根据EAR第746.5条，就列于附件6中的物项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移至俄罗斯/白俄罗斯时，均需取得BIS出具的许可证。

7. 涉俄禁运奢侈品清单

根据EAR第746.8条，就列于附件5中的物项出口、再出口或境内转移至俄罗斯/白俄罗斯时，均需取得BIS出具的许可证。

8. 针对特定EAR99软件的禁运要求（2024年9月16日起生效）

根据EAR第746.8条，特定软件（EAR99 designated software）将被设置禁运要求。

9. 《共同高度优先清单》（CHPL）

为协同盟友共同开展对俄出口管制与制裁，BIS与欧盟、日本和英国合作制定了《共同高度优先清单》（CHPL），其中包括50种（原为45种，后更新为50种）由六位数协调制度（HS）代码确定的物项。对于向俄罗斯提供此50项物项的中国企业而言，若被列入50项物项是受《美国出口管制条例》（EAR）管制，则其中企面临被OFAC一级制裁（处罚以及被列SDN清单）以及违反BIS的EAR规则。若被列50项物项不是EAR管制的物项鉴于该50项物项是对俄罗斯的军事力量至关重要的物项，即使该物项不受美国EAR的管辖，提供方也仍因支持俄罗斯的军事力量而面临制裁的高风险。

（二） OFAC层面的物项管控

1. EO 14114下的关键物项管控

根据经EO 14114修订的EO 14024第11(a)(ii)条，外国金融机构被禁止进行或协助进行涉及俄罗斯军事工业基地的任何重大交易，或提供任何服务，包括直接或间接向俄罗斯联邦出售、供应或转让财政部长在与国务部长和商务部长协商后可能确定的任何物品或任何类别的物品。

2. EO 14071下的信息和软件服务管控

美国财政部在第14071号总统行政令下所新发布的关于限制向俄罗斯提供信息和软件服务的行政决定，将禁止美国人或自美国境内向俄罗斯提供以下信息和软件类服务：

• IT咨询和设计服务；
• 为企业管理软件和设计及制造软件提供IT支持服务和云服务。

在日益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中，出口管制与制裁已成为中外企业合规工作中的重要内容。元达律师事务所通过全球一体化的资源优势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为客户提供出口管制与制裁领域所需的专业化法律帮助，以最大限度保障客户的合法权益。我们先后为大量国内知名央企集团及大型民营企业和上市公司就美国出口管制与经济制裁合规领域提供各类应急处置方案以及合规体系建设相关法律服务。如需以上内容梳理的详细版本，请随时联系我们团队。

来源：元达律讯

作者：

• 詹凯，国际合伙人；联系方式：+86 21 6105 0923，Kzhan@yuandawinston.com
• 施沈畅，助理律师；联系方式：+86 21 6105 0509，mshi@yuandawinston.com